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忆故乡:我的奶妈
#把她的美好讲给全世界#
我的奶妈,是我儿时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。
那一年,奶妈24岁,我4个月。
母亲回到故乡给我找奶妈,那个年代,几乎没人愿意当奶妈。自己孩子尚且不够吃,还给别人养一个,养到头来也没人认你,傻子才干的事。
我的奶妈就是这样一个傻子。
母亲抱着我找了几天找不上,准备坐火车回去。临走的前一天晚上,奶妈的新生儿夭折了。
母亲听说后,抱着我找到奶妈。
奶妈住在新盖的大院子里。大门还没有修,是用酸枣圪针编的大门。
她细长的眉眼,小鼻头,薄嘴唇,标准的鹅蛋脸,清瘦又不失圆润的身材。我第一眼看见她,就喜欢上了她。四个月的我紧紧抓住奶妈伸过来的大手。
这孩儿,我养了。奶妈说。
后来她因为这个决定承受了一个碎嘴的邻居20多年的谩骂。这件事她从未对我讲过,是母亲告诉我的。
奶妈的婆婆虽说有点不同意,但看见儿媳如此坚定,也就同意了。后来的一年多奶妈的婆婆也每天照看我,特别喜欢我这个可爱的小孙女。
我现在还记得4岁那年回去看望奶妈,奶妈在院子里洗衣服,我蹲在旁边看,她一边洗一边细细地讲给我洗衣服时手的姿势,如何可以把衣服洗得干净。屋子里囤了一地的玉米。
上大学的时候,奶妈给我打电话,她说晚上早点回宿舍,回太晚了,怕遇上坏人。我说好。
大学期间,我回过一次家乡,在她那里住了几天。她提到了以后择婿的标准,强调了一点,说找一个和咱家条件差不多的,不要找差距太大的。这应该是她对门当户对的一个通俗解释,也是后来她给妹妹相对象的一个重要标准。
妹妹结婚很早,故乡有个习惯,没有儿子的家庭往往会招一个上门女婿住在家里。婚后,我依旧可爱单纯的妹妹问我,姐姐,你说,结婚好不好?我说,我也不知道,你说呢?她说,结婚特别好。
知乎上我见有评论说,在大城市单着总比在小地方嫁人过着鸡飞狗跳的日子好。那我妹妹还真是个很好的例子,初中没读完,20岁结婚嫁了20岁的农村男孩,现在两个孩子,住在农村125平米的单元楼里,过着衣食无忧,开心幸福的生活。
我一直不知道奶妈不识字,毕竟那副美人眉眼,说话稳稳的温和感,让我无论如何不会把她和文盲扯到一起。
直到大学毕业后,我有一次去看望她。临走时,她塞给我5包方便面,说这个方便面特别好吃,香,跟康师傅一样香。我看了看方便面袋子上,赫然写着“康师傅红烧牛肉面”。我笑了,说,妈妈,这个就是康师傅啊。她也笑了。
前几年,我在北京举办婚礼,因为婚礼时间定的比较仓促,奶妈和妹妹,还有妹妹的孩子,三个人急着定了来北京的车票,已经没有卧铺了,只能委屈了一晚上,孩子一直哭。听了这些,我心生愧疚。
但奶妈见到我后,没有任何抱怨,还是笑眯眯地,温和地,充满爱意地问我这么多年过得好不好。然后称赞了我先生个头高大,人长得精神,性格好,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。
临走的时候,她说要带婚礼上的玫瑰花回去,婚礼上主要是粉色的玫瑰花,她选了一捧红色和粉色相间的玫瑰花,说这个更喜庆。
如今,奶妈还是住在她那三间大瓦房,这么多年了,房子还是新个崭崭,她还会在院子里晒麦子,搂玉米。
她非常满足。
我的奶妈,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,但她用她的勤劳,温和,朴实无华的世界观,影响着我,也温暖着我。